第一章（第1页）

上高中的第一天，我遇到了儿时的玩伴沈青，班里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个暴躁女，说我跟她同桌日子会很难，我却兴奋不已。只因我和她从小相识，她是个小大侠，见到不平就会叉腰吼一声，我等来了自己的救星。在家父亲打骂我，继母欺负我，她的女儿更是踩在我头上高我一等，让我一辈子跪在地上为他们一家服务。回到学校，我有意无意地露出身上的伤痕，假装胆怯，支支吾吾，让她自己去查找根源，把她作为我报复父母的一把利剑。后来，沈青跑到我家门口，拿着刀指着我爸和继母：反正我爸妈都死了，我这人没顾虑！你们敢欺负我姐妹，我分分钟把你们全砍成臊子！也会在事后弹我额头凶我：他们不让你上学你就真不去啊凭什么继女能上亲女儿就不能你就没发现那女的跟她妈一个样，就想要你家的钱吗凶了两句后又气呼呼的唠叨：幸好你又碰上我了。要不是你以前老护着我，要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死哪去了。1自从我出生到这个家里，我就知道，女孩在这里是不干活就没有饭吃的，而男孩整天躺着也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这地方贫穷又落后，周围几个村子世世代代都是重男轻女。出生在这的女孩一开始还有些反骨，可时间久了，被打的多了，渐渐的，骨头也就弯了。但在这里，不止是我不甘心。我的邻居，沈青。她和我遭遇相同，她虽是独生女但也讨不到好处，整天被逼着下地干活，十岁了也没能上学。在地里时，她曾告诉过我，她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女孩想突破世俗枷锁就必须只为自己而活，拼尽全力抓住生活的转折点。我们十一岁那年，沈青做到了。她用自杀，威逼她的父母给她学费去上了小学。她父母不是心疼她，而是怕自己老了女儿不给他们养老。可我不同，我上头有一个哥哥。每当我妈看向我哥，我就会清晰地意识到我和我哥的差别，我妈有母爱，只不过全给了我哥。当年她肯生我也只是因为医生说我是男胎。每次沈青放学就会来找我，每次都会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上学。我的回答每次都是不知道。直到冬天时，沈青被她爸打的浑身青紫，伤口出血。地上惨白的雪全被浸染成了红色，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我护在沈青面前，任由她爸扇了我一巴掌我也绝不后退。听到动静的我爸妈飞奔过来，第一件事不是为我讨回公道，而是借着打我的这一巴掌讹了沈父一百块钱。深夜，我和沈青坐在院子里，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杨君，咱们还真是苦命姊妹，你爸妈不让你上学，我爸天天家暴。要是咱们都能出生在一家好人家里，那就好了。话一说完，沈青眸子一闪，想到了好主意。隔天一早她就去了镇上，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件公告，是公安局写的。沈青拿着公告站在我家门口。据教育法规定，男女必须进行九年义务教育，家长无理由阻拦。我爸气的脱下脚上的鞋就朝着沈青扔过去：去你奶奶的！沈青侧身一躲：杨叔，你要是不让杨君上学我就去告你，让你蹲局子！到时候你儿子也别想考公当官！2爸妈真怕沈青会把他们告上去，更怕会影响到我哥未来当官当兵。靠着沈青，我爸妈终于肯出钱让我上学了。在学校里，我脑子笨，学东西很慢，因此常被班上男孩笑话。整个班里只有我一个女孩，沈青比我早一年上学，所以比我大了一级。班里男生骂我是笨乌龟，因为乌龟爬的慢，而我学的慢。老师也总在课堂上拿我取笑，这个地方的大人，就没有一个不重男轻女的，就连为人师表的老师也会魅男。沈青班里也只有她一个女生。可她学东西很快，脑子聪明，也会说话，刚来到这学校就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老师见了她也夸赞连连。沈青有时下了课会来找我，正巧就碰上我被班里男生嘲笑捉弄。我感觉很丢脸，因为我样样不如她，还被她看到了我最狼狈的一面。可是沈青竟帮了我，她把我护在身后，像个小老师一样对着那群男生劈头盖脸一顿骂，把他们骂的哭爹喊娘。不仅是我，就连男生被欺负了她也会出手。她总像个小大侠一样，路见不平一声吼，吼不过就骂，骂不过就打，总之只要是被她碰上的事，就没有不被她插足的。我也曾劝过她，不要这么喜欢插手别人的事，就想村里老婆婆说的，人这一生有因有果，插足别人的因果会对自己造成影响。不论我怎么跟她讲，沈青这个愣头青，硬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在她眼里，她就是想做那个把受害者牢牢护住的大侠，想做那个见义勇为的大侠。也是因为她，在学校里没有男生敢欺负我了，甚至整个学校都见不到几次欺负人的事件发生了。沈青真的当上了大侠。3上初中时，沈青一家搬走了。搬走之前，她在村里贴了告示，还留下了一段话。告示上写的是教育法，最后是她留下的几个字：违法的人，我送你们蹲局子。虽然贴上没两天就被村里的妇女骂骂咧咧的给撕掉扔粪坑了。但这却激发了村里女孩的热血，一个个的都开始抗议，她们学着沈青，用尽办法威胁自己的父母让自己去上学。一番折腾下来，只有寥寥几人得偿所愿。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有了第一个成功的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直到我上高中时，村里已经有了不下十个女孩进入学校了。村里老人都在谈论：这个沈青还真是好能耐，人走了还照样能把村里搅得天翻地覆。而我无疑是得益者最高的人，因为我拼死上到了高中，大部分女孩在初中时就被强制辍学，因为她们到了老一辈眼中嫁人的好年纪。高中开学第一天，我的邻居，沈青，她回来了。她成了我的同桌。奇怪的是，她明明比我大了一级，如今却和我平级。周围同学纷纷侧头窃窃私语：听说这人以前在学校里老打架，一个人打四五个呢！可彪悍了！啊那跟她同桌也惨了吧。看不出来啊，细胳膊细腿的大打人这么猛啊那可不，我跟她一个初中的，亲眼看过呢！她用拳头打不过就捡地上的砖砸！一个男生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说：同学你跟她同桌可悠着点儿，听说她狠起来连父母都打。我配合着点头，下一秒就凑到沈青身边问：他们说的真的假的周围同学看到我这操作，瞬间都惊出了冷汗，面面相觑，就等着看我被打了。可没想到，沈青向后一躺，直接歪在我怀里：是真的，但我还没这么疯。经过一节课的叙旧，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下降了一级。她父母去世了，去世前就连初中也不让她上了，是她被父母暴揍一顿后又以死相逼才换来的。可惜，初中没上完俩人双双去世，留下的钱也只够坚持到她初中毕业。高中的学费是她在外打工一年才挣来的。就像她所说的，她父母是恶事做尽了才被老天爷提前收走的，所以她不伤心，反而觉得解脱。data-fanqie-type=pay_tag>她躺在我怀里，闭着眼轻轻哼着歌。别让乌云遮住了天空的蓝，别让命运折返没桨的船……4镇上高中的老师和村里教小学的老师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他们公平公正不魅男。女老师见到班里坐着的我和沈青，眼眶通红：同学们都知道，很多地方的家庭都不允许女孩上学，能来到这里的女孩都是挣脱了命运的枷锁的勇者。我之前也因为想上学而被父母关在家里，连饿三天，但我硬生生地从下水道爬了出去。你们两个女生，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上学是我们女人唯一的出路，我们想光明正大的做人，做他们眼里的人，就必须学出来个本事给他们瞧瞧！我和沈青对视一眼，无言中约定要一起考上大学。可很快，好日子不长，我爸出轨隔壁村的一个寡妇和我妈离了婚，花光家里的积蓄将寡妇娶进门。寡妇想让自己的女儿上学，可家里的钱不多了。我爸便私自把我卖给了一个光棍，收了十万的彩礼钱，准备供给他的继女读书。他们一家人趁着我放假回家时，把我拖进屋里扇我耳光。我的脸很快就被扇肿了。他们又把我锁在房间，直到开学也没把我放出去。我想起老师说的话，拼了命的撞门，终于把我哥给吸引来了。他开了门，漫不经心地问：想干啥我没理他，直直的冲向门口，却被他一把拦住踢回到屋里，而后搬起凳子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我身上。见我没了动静，他才将手中凳子随手一扔，关门出去了。等他走后，我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用他留下的凳子砸破了窗户。我逃走了。马不停蹄地逃回学校。开学时间我晚了一天，回到位置上，周围人偷瞄着我小声八卦，说什么的都有。说我被家里人安排结婚逃出来的，说我从人贩子手里逃回来的，还有说我跟沈青打完架回来的。我默默地用袖子遮住身上的伤，可当沈青来了后，我又将袖子往上提了提，故意露出伤给她看。沈青看到后，一脸震惊，因为我很乖，乖到我爸妈找不出我的错，他们会打我但打得少。这一次，下手却如此重。这彻底点燃了沈青的少侠心。5回到学校没两天，我爸就带着寡妇匆匆赶来。他们不知道我在哪个班里，于是就跑到办公室里大闹。我爸薅着老师的衣领威逼，寡妇躺地上撒泼打滚，嚷嚷着要学校把我给交出来。就连我最喜欢的女老师也被我爸扇了一巴掌，老师白白嫩嫩的脸蛋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肿的手印。这一刻，我忍不了了。我冲进办公室，挡在老师前面。我爸见了我反手一把拽住我：你个死丫头！你还敢跑来学校！我彩礼都收了你还赶跑，你诚心让你爹我难看是吧！赶紧跟我回家去！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等着吃你喜酒呢！我愣愣的被我爸一步一步地拽着走。路过班级，我不经意地瞥向沈青，却见她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走到楼梯口时，就见沈青坐在我继妹身上。继妹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沈青翘着二郎腿：呦，我说你们来干嘛呢。合着是想让我姊妹回家结婚来啊，让这小傻子学声狗叫给你们助助威。继妹哭的满脸鼻涕泪，看向我爸和寡妇，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救命。我瞧见继妹脸上的伤，全都是新添的，有些还冒着血，想必是我们三个在办公室的时候，沈青跑来这把继妹打了一顿。我爸撸起袖子就上前，沈青不慌不忙，一只脚踩在继妹手上，渐渐用力。继妹的手背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她的哭喊声也镇住了我爸。沈青拍了拍继妹的脸，拍的啪啪作响：小傻子，你怎么不叫呢你快叫啊！继妹将头埋了下去，直面地板。汪汪汪！汪汪汪！我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爸和寡妇两人此刻恨得牙痒痒，但继妹被沈青压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身旁就是楼梯，沈青的名声坏到什么程度，我爸还是知道的，他不敢赌，因为把人推下楼这种事，沈青做得出来。咋了，咋都不说话了还需要我把我的目的说出来你们才能懂沈青的话让我爸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懂，在场的人都懂。沈青想让我留在学校，她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小大侠，果然还是小大侠。我爸握紧了拳，沉默不做声。沈青眯了眯眼，伸手掐住继妹腰上的一块软肉，用力扭起来，痛的继妹惨叫连连。寡妇受不了了，扑通一声跪下：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完，寡妇拽着我爸下了楼梯，眼巴巴地望着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继妹。真讽刺啊，明明我才是爸的亲生女儿，他竟为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想让我辍学让位，拿我换彩礼去供她读书。沈青慢悠悠地起身，之后，继妹也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蓬头垢面，像乞丐。或许是趴的久了，继妹的双腿止不住地打颤，走的比蚂蚁爬还慢。沈青扯了扯嘴角，一脚丫子给她踢了下去。要不是我爸快步上前接住继妹，估计她都要摔个头破血流。沈青对着我爸比中指：傻逼，再来学校老娘就弄死你！可面对沈青，我的心里渐渐生出愧疚。6学校再一次放假，我无处可去。要是回了家肯定又会被他们一家子关起来，就等着拿我换彩礼。沈青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愣着干什么还不走啊周围全是同学，我压低声音：我没地方去。她不说话，领着我走向校门，可到了门口，人群中挤出来两个人，是我爸和我妈。我妈怒气冲冲地上来揪住我的耳朵，一言不发就扇了我一巴掌。我爸更是叉着腰站在一边，不阻拦也不劝，得意洋洋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把我妈找来了，他知道我最怕我妈。大概是彩礼，我爸用一部分彩礼把我妈喊来，和他联手把我嫁出去。沈青见状，冲上去一口咬在我妈的手上，松开嘴时，我妈手上鲜血直流。呸！人坏了血也臭！沈青往地上吐了口血水。嘴角带血的模样让我爸妈两人都打了个寒颤。死丫头！我带我闺女走关你什么事！我爸左顾右盼，从一旁捡起一块板砖，气势汹汹地朝着沈青走过去，扬起转头就要砸过去。我是想上学，但是我不想要了沈青的命。我也不能事事依靠她。爸，我跟你走！我......我回家......结婚......说情愿是假的，但想保住沈青是真的。虽然沈青做的事，在我看来都是为人正义的好事，但她真的太不会顾自己安危了，明明我和她也就只能算是朋友而已。不，从我打算利用沈青保住我上学的机会开始，我就不配再做她的朋友。我爸为了防止我耍滑头，拿着麻绳将我捆成一团丢到三轮车上。车子启动了，沈青在后面追。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我不信你不想上学！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半晌，沈青追不动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被带走。远远的，我听到沈青的怒吼，是愤，是诉，是恨这世间的不公。7村里的光棍样貌丑陋，就连左腿都是瘸的，他想娶妻也只是为了有人给他传宗接代，能下地干活供他吃喝罢了。他全部的家当全都用来做了娶我的彩礼。我爸把我关在房里，连窗户都被纸板堵住，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我听着门外的敲锣鼓打，欢声笑语。继女故意站在我房前提高音量问：爸爸，那这些钱是不是要给我上学用呀我爸声音乐呵呵的：是啊，都留着给你上学！到时候咱家可就能出个大学生喽！村里结婚的习俗，第一天新娘家要连放一整天的鞭炮，敲一整天的鼓。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新郎来接，走出这扇门，新娘就彻彻底底沦为新郎假的附庸品了。在我们村里，女人即使听话结了婚，在男方家相夫教子，可出了男方家的家门，依旧是没有家可回的。但又有些人，自打出生就是没爹没娘更没家的。午夜，我听到房外传来声响，吱吱呀呀的，像是老鼠在啃什么东西。当我睁开眼时，一丝月光照在我脸上。沈青......她趴在窗户上，堵住窗户的纸板被她撕了个稀碎，她打开窗户，朝着我伸手：快点的，别愣着了。一时间，最先涌上来的不是感激，我压低声音朝着她吼：你疯了吗！你怎么总喜欢做这种危险的事！你要是被我爸发现，他是会打死你的！沈青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轻轻一笑：你都不怕被我爸打死，我会怕你爸我们......还要一起闯出这座山呢。逃出去时，我心里愧疚感更加重了。我们两人跑了没几步就被人发现了，我爸拿着一根木棍骂骂咧咧地跟上来。沈青护在我面前，这时我才看到她身后别着一把菜刀，显然还是被提前磨过的。她是有备而来。狗日的，你又坏我事！我爸举着木棍冲过来。沈青嘿嘿一笑，快速从身后抽出菜刀，举在胸前，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来啊！看咱俩谁先死！你不怕你就过来！我告诉你们！我爸妈都死了，我亲人都死绝了！我这人打架杀人都没顾虑！你们敢欺负我姊妹，我分分钟把你们全砍成臊子！我爸吓得后退一步，不敢上前。寡妇心一狠推了我爸一下，就那一步，沈青撸起袖子举着菜刀就冲上去了，把他们一家人都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不远处突然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沈青将菜刀随手一扔，好巧不巧地砍死了一只鸡。警察来后，对情况简单做了了解。我年龄不到国家结婚的标准年龄，所以对我爸妈进行了罚款警告，并取消了此次婚礼。事后我才知道，是沈青报的警。8在警局，我们简单地做了些笔录，警察就放我们走了。沈青带我去到她家里，她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并拿了新的棉被床单。以后你就住这吧，省的那些人再找麻烦。见我沉默不语，她戳着我的脸，气呼呼地说：你上次怎么想的不让你上学了你就真乖乖回家结婚去啊那个死寡妇我不信你没听说过她，她跟她闺女就是奔着你家里的钱去的，你还上赶着给她俩送钱呢第二天，回到学校，我被抓回家的事在学校里都传遍了。刚进到班级我就听到有男生聚在一起谈论我，时不时还会偷笑两声，当我看过去时，他们又跟没事人一样。沈青目前是班里的班长，她将书本重重砸在课桌上，扯着嗓子嗷：谁再敢在班里讲闲话就过来跟我比划比划，都知道上学不容易，一天天的咋这么闲呢！有能力上学就好好珍惜，别搁班里没事找事！人群里，一个男生出言反驳：我们男生上学容易，不容易的是你们女生！咋的还不允许我们男生笑笑了话落，班里笑意爆发，一个个的都不再掩盖。女孩上学不容易就别上啊！乖乖回家结婚找个男人养不就好了！笑死我了，一整个村里都出不来一个女大学生，你们俩在这显摆什么呢女人生来就笨！学了也考不上还是回家生孩子吧！距离我最近，笑的最欢的男孩，被我一脚踹翻在地。认为我们女人学不出来那就看看以后被打脸的是谁！从那之后，我和沈青发了疯似的死学。从早到晚，从学校到家，甚至是在路上，我们都在背书。很快，我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二十，沈青比我更聪明，她此次都是年级第一，甩了第二名整整三十分。校方曾公开表扬她，也答应会承担她大学的所有费用。可沈青拒绝了，她说：大学的学费我可以打工去赚，但有些女生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知识。所以我希望校方能把这些钱拿去捐给没学可上的女孩，让她们也有机会突破大山陈旧的枷锁！这条铁链，束缚了我和我的朋友很久很久，现在我们终于有机会将它彻底挣脱。我信四季循环会无尽无休，也信江河之水能滔滔不绝，总有一天，这段铁链会被无数个女孩冲破！她从小就那样，整个人富满张扬的生命力。她不怕事，也不怕惹事，她会坚持自己正确的方向，一直冲下去。9这一年的高考，沈青放弃了国内最高等的学府，转头进入了军校。而我考入一所师范学院，打算毕业后留在家乡做老师，像沈青一样，能拽一个是一个。在大山里，所有的女孩生来就是在淤泥中的，一旦没有人在淤泥外朝她伸手，那她就只会越陷越深。我是被沈青一把拽出来的，而沈青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爬出来的。她率先冲出淤泥，却没有忘记与她一样陷在泥里的伙伴。大四实习这年，我已经足足六年没回过老家了。我爸妈也从没找过我，甚至说是把我给忘了，我就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知道。但我不在乎，并觉得他们，死了更好。工作实习我选在了高中母校，跟几年前相比，这里的女孩已经多了很多，学校也在尽力招收女学员，不惜砸重金把人从破败封建的家庭里买来上学。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天，我正在上课，班级外传来声音。张盼弟！老子知道你在这，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彩礼我都收了你还敢来这上学，你想屁呢赶紧自己给我滚出来！要不然老子拆了这学校！是同学家长的声音。我被吓得一惊，以为是我爸找来了，但转眼想起之前高中老师告诉我的事。我刚回到这里时，就听之前我的老师说，我爸和寡妇离婚了，那寡妇还卷走了他剩下的所有钱，哪怕就是我哥也舍下我爸跑了，最后我爸是在家活生生被饿死的。我妈也没好哪去，二婚嫁给一个家暴男，因为年纪大生不出孩子被活生生打进icu，又被那男的拔了氧气管，一命呜呼。班里一个女同学颤颤巍巍起身：老师，我是张盼弟，外面的是我爸......我点点头，伸手示意她坐下，转身出了门并将班级门关上，整个走廊里只有我和同学父亲两人对峙。这里是学校，孩子们都在上课，你这是扰乱公共秩序！男人一个酒瓶扔过来，玻璃碎片在我眼前炸开，一道划痕在我脸上悄悄浮现。她是老子生的！老子想带她走谁都拦不住！你们不把她交出来老子就报警！老子告你们拐卖儿童！我冷哼一声：告我们拐卖儿童你怎么不告自己卖女呢他显然是喝醉了，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但他肯定还有保存了些意识，要不然也不会清楚地找到这来。我捡起地上最大的一块玻璃碎片，走上前去，他一伸手，我就将玻璃碎片扎进他的手掌，扎的滋滋淌血。不知为何，看着他，我爸那张丑陋的面孔渐渐浮现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你该庆幸现在杀人犯法，要不然我非得替老天爷收了你！这男人瘦的全身都只剩骨头架子。村里男人天生懒散，靠着村里的坏习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干啥啥不会，整天就会吃吃喝喝，一旦没了人伺候，就会成为流落街头的疯狗。眼见找人找不到也带不走，他转身就想逃，我追上去一脚给他踢下半个楼梯。给我滚！再敢来学校骚扰我的学生我就杀了你！10啪啪啪身后响起鼓掌的声音。转过身，只见穿着军装的女人站在那，她伸手将帽檐微微上抬。杨君，可以啊，学到我的精髓了。我飞奔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她：你回来了。我们所生活的这座大山是国家的边界，沈青此次的任务就是镇守边界。当然，这只是她的主线任务，自从沈青来了这里，山里各个村子都没再出过殴打女孩的事件。被打了女孩们也都知道要去边界找沈青，因为沈青打人狠，基本打过那人一次，就不会有机会再去打第二次。也因为打人这事，沈青经常被部队批评。可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谁都没正面拦过沈青。而且就我看到的，甚至还有人会特意换下军装，偷偷摸摸地跟着沈青去教训家暴妻女的男人。我在学校里偶尔还会碰到来要人的父母，每到这时候，我都会轻声安慰女孩，告诉她们，有我在，谁都不能带你走，你只管安心读书。次数多了，我竟也学会在身后别菜刀。但我不像沈青那样大胆，只敢别个没开刃的菜刀吓唬对方，这对我来说就够了。能护住好不容易长出羽翼的孩子们，就够了。说到底，我还是比不上沈青。我此刻还只能护住现在的这些孩子，但是沈青，已经能护住整个国家的孩子。我们都相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