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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门外,麦苗在逗一条野狗。那是一条老黑狗,不知道是有人养的,还是从别人锅里逃出来的,瘸了一条腿。麦苗把馍馍掰碎了,跟撒鸡料似的,喂给了野狗。陈藜不得不盯着看,担心野狗有疯病,把麦苗咬了。“我没有其他条件,能过日子就行。”陈藜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拉长脖子,喊了一声,“麦苗。”麦苗刚想伸手去碰野狗的脑袋,被陈藜这一声给拦住了。王金梅有些无语:“我这本子上的,都是好姑娘,谁嫁人不是图过日子,那还图什么。”她撇撇嘴说,“你说明白点,我好瞧瞧,有没有合适的。”陈藜也不耐烦了,随心讲了几个,他这样的条件,也没说要多多地嫁妆,只突然想到地加上一句:“定要先和姑娘说明白,我还有个弟弟,得看紧着。”这时候,外头一个响声,野狗吓了一跳,跑了出去。麦苗“啊”了一声,也追着出去。“麦苗——”陈藜一看麦苗要跑出院门,顾不得有客人,也趿拉着鞋跟上去了。留下了李长官和介绍人在屋里。李长官抽着烟袋子,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亲弟弟。”从此,陈家的屋棚外,就多了一条看门户的老狗。如今麦苗的正经活儿,除了喂鸡之外,又多了遛狗这一茬,日子越发忙碌了起来。陈藜也闲不住,白天要晒麦子,还要腾出点时间,见一见相亲的人。这一年头,相亲就是走出门来,见面聊一聊天,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一个月里,陈藜已经见了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个女教师。这么好的姑娘,陈藜都没谈下去。麦田里的男人都要问他了,究竟得要怎样的一个天仙,才能踏进他陈家的祠堂。陈藜用绳子捆着摊晒好的麦子,这一大捆平时要两个人才系得牢,他两个手抓着绳,几分劲不费的样子。日头下,他没穿上衣,身上的筋肉让他看起来精武有力,汗水浸湿了裤子,那老二的情形藏都藏不住。刘婶家的大儿子扛着麦走过来时,揶揄他道:“陈哥,咱两好兄弟,直白说罢,你就没需求?”陈藜的手一顿,接着又埋头干活儿。刘婶家的接着说:“你睡人,指定厉害。那叫什么——欲仙欲死。”他也二十多了,还没找到老婆,“张家的那个少奶奶,天天到田里,就是为了看你。”他用眼神往一头示意,陈藜瞥了一眼。那是负责收麦的张家媳妇,刚守了寡,保养得当,看起来才二十多的样子。“她着我说,今夜,特意给你留了门。”刘婶家的原来是收了人家好处,“你就去,好好收拾一回她。今晚,我给你看着麦苗……陈哥、陈哥。”陈藜把捆好的麦扔给他,搓搓两手,拍屁股走了。他今天走得早,是要去公社的商铺。陈藜买了一罐饼干、蜂蜜,和一盒保健品,这些都是要给麦苗长身体的。除此之外,陈藜还买了两条冰棍儿。他捂着冰棍儿回到大院,跟献宝似的,没进门就喊麦苗。天气热得都待不住了。麦苗看见冰棍,眼睛就一亮,开心都写在脸上。冰棍已经有些化了,麦苗手忙脚乱地拆开包装纸,赶紧“啊呜”一口,冻得他直哈气。两兄弟一齐坐在院子外头。陈藜拆了纸,也没吃,反是看着麦苗。麦苗专心致志地舔着冰,像只贪吃的猫儿,滴到手掌的也不放过,伸舌头舔了个干净。没几口,麦苗的冰棍就吃完了。他看看陈藜,打起了他哥的主意。陈藜打小就不好甜食,他拿着冰棍的手,朝麦苗一伸。麦苗也不用手接过来,直接张嘴,在陈藜面前唆起了冰棍。麦苗唆着冰条融化的糖水,两颊微微向内凹,用力吸了几下,然后放开,吧唧地咂嘴。大院里,蓦然响起嘈杂声。陈藜的手一晃,冰棍掉在地上。“啊……”麦苗一脸可惜。陈藜拉起他,直接用衣服,给麦苗擦嘴。他心里却想,可不敢再给麦苗买冰棍了。群主小颜第5章(五)“陈藜,你这人到底啥盘算?!”从大院里传出嚷嚷声。陈藜昨个儿又黄了一个姑娘,王金梅终于憋不住,一大早上门来教训人来了。陈藜由着她说,过了会儿又觉得得找件事儿干,就索性拿了块布,做起了清洁。麦苗坐在院子里那张小凳子上,用皂兑水。他的脚边拴着一条老狗,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那孙家的小姨子,上过大学的,大学是啥,你晓得不?”王金梅哪肯放过他,追着他说,“本村唯一的女大学生,公社里只了你几回,哎哟额滴天,多好的对象都甭要了,就想先跟你处一处。这样儿的你都不要,到底造什么孽!”陈藜停下活儿,看了眼王金梅。王金梅一下止住了嗓子。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陈藜明明啥也没做,无缘无故地,就是害她犯怵。院子里,麦苗两手沾着肥皂水,“呼呼”地吹泡泡。陈藜收回目光,卖力地擦桌子,铿铿作响。他一脸无所谓:“我就是个癞蛤蟆,配不上。”王金梅气了个倒仰。她是看明白了,她王金梅的金字招牌,这一回是真得砸在陈藜的手里了!王金梅跨出门,瞅了眼坐在方凳上的麦苗。她既然做了介绍人,自然也探听过陈家两兄弟,那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形。她凑过来,戳一戳麦苗的肩膀。麦苗被那指甲尖戳得一疼,这才把脸给转过来。“哎哟。”王金梅仔细打量了眼,“小模样儿,这般标致,比婶子见过的姑娘都水灵,难怪你哥疼你。”她上下直盯着麦苗看,愈发觉着,陈藜不肯讨老婆,是被这弟弟绊住了脚。王金梅心里有了主意,推推这小愣子:“麦苗啊,婶子也给你找个老婆,想不?”王金梅觉得这主意好,先在麦苗这儿下手,弟弟都有了媳妇儿,做大哥的还能不找么?于是,她得意地朝屋里喊:“隔壁村儿的,有个大姑娘,二十五了。哎,也是个可怜的,以前厂里干活儿的时候,被机器卷了一边手,下地是不成了,好歹还能做饭、体贴人。她娘家,原来打算给她配个老汉,我这会儿就坐驴车过去,帮你家麦苗说说,碰碰运气,保不定就成了事。”麦苗揉着肩,扁嘴皱眉地瞧她,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卖油嘞——卖豆油嘞——”深巷里,一个卖油的在叫卖。猝不及防地,王金梅被人从大院给撵了出来,鸡飞狗跳的。她叉着腰,在门外喊骂骂咧咧:“陈藜!你王八蛋!造孽!”没嚷嚷几句,门闩又响了响,王金梅这纸老虎被一吓,踉踉跄跄地跑了,边跑边不死心地喊:“你们陈家的,都是神经病!我呸!”后院,陈藜打开水龙头,低头搓洗衣服。麦苗就蹲在他边儿上,用手接飞起来的泡沫。“麦苗,”陈藜头也没抬,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知不知道,啥是老婆?”麦苗听到叫唤,转过来,看一看他哥。陈藜把水喉拧上,也停下来。麦苗别的不知道,但还是知道啥是老婆的。他懂得还不少:“老婆……就是,就是晚上一起睡被窝。睡一被窝,天天睡。”他摸摸自己的肚皮,笑嘻嘻地看陈藜:“——就有娃娃抱啦!”陈藜被麦苗的笑感染了,也不禁扬扬嘴。两兄弟的脸颊上,都有浅浅的酒窝。陈藜又问:“你跟哥说,想不想要老婆?”麦苗听到陈藜的话,就纠结了起来——他听刘婶家的几个儿子说过,这个年头,要讨个老婆不容易,要鸡要鹅,要好多钱哩。而且,他们家没有鹅,只有两只鸡。麦苗……还舍不得他家的鸡呢。陈藜一言不发地瞧着他,乌黑色的眼睛沉沉的。麦苗还没想好,屁股就被人一抽。他腾地“嗷”了一声。“小没良心的!”陈藜拿起盆儿,挡在麦苗屁股,拍了好几下,“睡一被窝,天天睡!老子给你做饭洗衣,天天晚上,跟你睡一窝!”他扔了搓衣板,要去挠麦苗的肚子:“抱娃娃,美得你,小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