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1页)
陈雾这几年过得挺好,还和晏为炽在一起。 他们竟然一路走到了现在。 姜禧梦到春桂的事,醒来有几秒的恍惚:“明川……” 枕边是空的。 姜禧去衣柜随便拿了件睡袍披上打了个结。 衣柜里的一排定制汉服唐装闯入她视线里,她摸了摸,很久没有再穿过了。 从前热爱,如今觉得幼稚极了。 姜禧在保险柜拿了药盒出去,顺着动静走到厨房:“明川,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她把药盒递过去,“快拆快拆。” 季明川在做早饭,没有多少兴致:“药材而已。” 姜禧知道他是经历过一次次的失望,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心疼得放软了声音:“万一有用呢,就当是为我,你试试嘛。” 季明川将一份秀色可餐的早饭端到餐桌上,接过药盒。 “我忘了出拍卖场前让设置指纹了。”姜禧把食指按上药盒的小锁,“开了。” 一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干药材躺在盒子里。 铺着面料金贵的黄布。 姜禧端起牛奶尝一口,手隔着点距离指指药材主根:“你看这些切割的痕迹,不是随便切的,都是为了控养保持药性的纯度,切口的深度宽度方面的数据不好模仿,不然就不会这么稀有了……还有什么我忘了,反正四年才能长这么大。” 季明川刚要把药盒放下来,一丝极淡的药味缠上他的呼吸,他还没感知出什么,二十多年的记忆长河就在霎那间涌动起来。 波涛汹涌间,一块记忆碎片扎进他的脑海与脏腑,翻搅他的血肉筋脉,疯狂地提醒着他什么。 季明川伸手拿出这株药材放到鼻子前面,闭眼去嗅。 他的太阳穴猛然鼓跳了一下,仅有的异常转瞬即逝,声线是惯常的平淡:“多少钱拍下来的。” 姜禧眼神飘忽,不太想让他知道,怕他有负担:“这个你别……” 季明川的眸光落在药材上:“小禧,说实话。” 姜禧坐下来吃早饭:“七千万。” 季明川摩挲不过手掌大的药材,七千万…… 姜禧以为他真的有负担了,忙说:“没有多少钱,你不要多想,对你有用才是最主要的。拍卖单上有更详细的信息指南,我们按照那上面的一道道的手续煮水喝。” 季明川隐约牵了下唇角:“不一定是喝的。” 姜禧把垂下来的发丝往肩后拨,吃他给自己煎的鸡蛋:“介绍上就是这么说的,不煮水喝那要怎么弄?” 季明川一语不发。 姜禧见季明川一直拿着药材,显然是引起他的重视了,心头不由期待起来:“明川,你也觉得这药跟以前的那些都不一样了吧,我们让专业的来做就好了。我让中药师给你……” “暂时别动。”季明川朝楼梯方向走,“一株难求,我会好好想一想怎么服用。” “不陪我吃啊。”姜禧娇嗔。 “我去把药材收好。”季明川脚步平稳地踏上了楼,在姜禧看不到的角度,完美的面具一点点瓦解崩碎,渗出骇人的狰狞。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复发的关键因素,也没找到根治的方法,一直被基因性头痛隐疾折磨把药当饭吃。 怪不得他明明已经好了,却又突然复发了。 怪不得他把那些年试过的中西药跟民间土方费力记起来,到处收集吃了个遍也没用。 原来这就是他复发的原因。 真是我的好哥哥。第52章 陈雾能下床了,晏为炽就带他去眼科测了视力,给他配了一副眼镜。 还是原来的镜片,镜框从四方正换成了圆形,细细的金属黑边。 呆板感减弱,多了几分文艺气息。 “终于能看清了。”陈雾把眼镜戴上去,眼前的世界撤去了那层虚影,变得清晰明朗。 晏为炽想到这人之所以近视这么严重,是为了不让那狗东西疼费劲的看书找办法,心里头就开始滋滋冒酸水。 虽然是八百年前的过去式。 “阿炽,镜框好细啊。”陈雾感受新眼镜。 晏为炽把镜布丢在镜盒里,啪一下关上:“戴戴就适应了。” “我想照镜子。”陈雾说。 晏为炽“啧”道:“还知道臭美。” 他把手机摄像头打开,调成前置:“照吧。” 陈雾左胳膊吊在身前,凑着脑袋看机屏上的自己,认真端详。 晏为炽贴着他腰线摩挲:“可以了,再看我手机就要爆了。” 陈雾疑惑:“为什么?” 晏为炽一本正经:“被你帅爆的。” 陈雾:“……” “吃梨。”晏为炽在盘子里叉了块喂他。 有护士敲门进来查看输液情况,陈雾快速吃掉,澄亮镜片后的眼睛瞪了瞪又要喂他的晏为炽:我右手没事,能自己吃。 晏为炽端着一盘梨到窗边坐着去了,背影颇有股子委屈的感觉。 陈雾嘀嘀咕咕:“你怎么都端走了,我只是说要自己吃,没说不吃啊。” 男朋友不给丁点儿回应。 陈雾嘴里有梨水的甜香,他配合护士做常规检查:“我腿上的伤多久换一次纱布?” “两三天。”护士记录他的体温。 陈雾说:“有点疼。” 护士停下手上的笔看了病人一眼,她尚未说话,窗边那位很帅但不易亲近的青年就冲到床前,个高又挺拔,阴影落在病人身上,没有压迫性与强制侵略,只有咬牙切齿的焦躁,“让你乱动,你不疼谁疼。” 陈雾抿着嘴不说话。 “现在知道错了?”晏为炽把床尾的被子撩到旁边,握住他穿着白袜的脚包在掌心里,皱眉看他两条腿包扎的地方,“有点疼是多疼,实在不行就把纱布揭开,看看是不是伤口里面的泥没有清理干净。” 陈雾给医护人员举旗:“那种低级错误,不太可能会出现的吧。” 晏为炽心烦气躁:“那为什么会疼。” “跟心情也有关系。”陈雾说。 晏为炽盯了他一会,面部抽搐着把梨端回来了。 护士憋着笑完事离开。 . 陈雾伤着了,吃喝上没受影响,他吃得饱饱的靠在床头,撑起来的小桌上搁着笔电,耳机线拖在他身前。 戴柯传的讲课视频开始播放,现场收音效果不错,老教授的声音听得比较清晰。 晏为炽在桌前打另一台笔电,目光偶尔从复杂冗长的文献移到陈雾身上。 每次都入神地停留片刻。 相反,陈雾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一听课就真的投入进去了,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境界。 晏为炽支着头,单手啪嗒啪嗒敲了几分钟的键盘,他困倦了眼皮起了深深的褶子,打算下楼抽根烟,结果他刚把笔电往里推了几分,床边就冷不丁地响起声音,“阿炽,你忙完了?” “一直都有注意我?”晏为炽愣住。 陈雾两只耳机没有全戴上,一只松松地挂在耳朵上:“有啊。” 晏为炽顿时拿出大家长的做派:“你这样不行,一心二用浪费时间。” 陈雾说:“没事的,这节课我早就自学完了,听着走个过场。” 晏为炽:“……” “倒是你,做个作业总是看我。”陈雾欲言又止,“下次你还是到门口去吧。” 晏少爷置若罔闻:“我下楼抽烟。” “再买杯奶茶喝吧。”陈雾喊住他。 “不买,要接吻。”晏为炽拿了搭在床边的外套,从一侧口袋里摸出块不知哪来的巧克力给陈雾,“我一会就回。” 陈雾吃着巧克力:“我看你压力挺大的,喝奶茶放松放松。” “压力确实大,你多亲亲我,更能让我放松。”晏为炽刷开手机看到什么又烦上了,他吻了下陈雾的脸颊,“别给我下床。” 陈雾:“那我要是想尿尿……” 晏为炽理所当然:“我回来给你把。” 陈雾红着脸让他出去。 . 晏为炽下楼后,陈雾又点开了一个课堂视频,进度条过半的时候刘叔打来了电话。 “小陈,我闺女看你去了。”刘叔在基地后面拔萝卜。 陈雾有些诧异:“她没和我说。” “这会儿估计快到了。”刘叔喊道,“她没一个人,带了她那位!” 不是瞧不上闺女选的人,是有顾虑。 那位是赵家私生子。 也不是什么秘密,去年就在赵家的家宴上露面了,新闻各种推送。 赵家是个啥啊,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呢。 刘父现在想起来依旧后悔自己没有搬去闺女那错过了她的生活状况,等他发现的时候,闺女已经跟赵家那私生子做了不少日子的邻居,也开始交往了。 闺女不是傻也不懂傻都想懂的小女孩,肯定是经过多方考虑才做出的选择。 那就说明只要没有原则问题,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走进民政局。 “她都从人老家出来了才告诉我。”刘叔把萝卜在裤子上擦擦,就这么啃了一大口,清脆微涩跟路边豁嘴老太卖的一块五一斤的没两样,还什么研发的新品种,也就骗骗钱多得没地儿花的大款们。 他几下吃掉,“可能也是临时决定去你那儿的,顺路或者离得不远。” 陈雾说:“叔,你是不是要我传点什么话啊。” 刘叔心叹,真聪明。 这要是他女婿该有多好,也就想想了。 “是有几句话。”刘叔絮絮叨叨,“他俩也不是刚谈,我早就看开了,主要是我最近做了个梦,梦到那赵阔接近我闺女的目的不单纯。豪门狗血剧你看过的吧,私生子有个想赢过正房的老娘,费着劲把他送回他爹那儿,他爹的其他子女不待见他到处使绊子,他就表面窝囊背地里双倍报复回去,争权夺势不择手段杀红眼……” 赵阔就是刘主任的对象。 刘叔越说越玄幻,陈雾默了默,“会不会是想多了。” “现实可比那剧本还精彩。”刘叔幽幽叹气,“在大家族,弹指间除了一个亿几个亿还能是一条人命一个家庭,手上沾血可怕死人。” 陈雾询问:“那不沾血的呢。” “不沾血的更可怕,”刘叔说,“能让一堆的人帮着砍杀。” “咳咳咳,我这脑子是真的不中用了,一不留神就扯远了,”刘叔把卡嗓子的萝卜抠出来,“我就想让你帮叔问问两个事。” . 差不过过了快一小时,刘瑜出现在陈雾的病房里,她身后的男人长得一般,剃着板寸身材高壮,寡言少语。 是刘瑜追的他。 起因是有天刘瑜加班到凌晨回家,在楼下突发心梗了,是他刚好也下班回来,给她做了急救送她去的医院。后来她机缘巧合之下吃过几顿他烧的饭。 她觉得他踏实可靠,就追他了。 很平淡的爱情,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跌宕起伏。 现在刘瑜搭了支架,不劳累了,工作量减轻了不少,基本就担了个技术顾问的差事,在家的时间多了,过得很安宁。 刘瑜把果篮放到简单收拾过的桌上,视线从几本英文教材上掠过,扭头问陈雾:“好点没?” “没什么事了,只要后面两次复查拍片子评估了就可以回去了。”陈雾说。 刘瑜发现他气色不错,眼镜换了,头发没有糟乱,身上香香的,两只手的手指甲也干干净净的剪得很整齐,完全就是被人呵护着的模样。 “首城来了专家,水平一定是有保障的。”刘瑜将自己的单肩包拨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老师让我带给你的。” 陈雾看了首页:“第四季度的森林环保交流会,又是活动啊。” “活动的确是多了点。”刘瑜笑着说,“毕业后就会减少了。” 陈雾:“我不是很信。” 刘瑜清咳:“老师希望你多历练。这个森林环保不是院校组织的,是国内外林科院的合作项目,有益于你的交换生考核。” 陈雾:“我会看的。”他望了望从进病房就没出过声的男人。 只一个视线,刘瑜就会意道:“赵阔,你去外面等我。” 赵阔转身出去。 陈雾的视线没收回来,刘瑜挑挑细眉,过去把门掩上了。 这回陈雾才没有再看。 陈雾不耽误时间,他第一句就问出刘叔让他打听的事:“你们会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