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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侯爷他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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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沈青瓷只觉眼前玄色衣袖一晃,手腕已被一只冰冷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猛地将她往前一带!

她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去,几乎撞进他怀里。鼻尖瞬间被那股浓烈的冷梅香气充斥。风灯脱手,啪地一声摔落在泥地上,灯焰挣扎了几下,倏地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汹涌吞没。

你!沈青瓷低喝,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摸腰间藏着的柳叶刀。

别动。燕迟归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却比这乱葬岗的风更冷。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拇指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狎昵的意味,在她薄薄的手套上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感受那层隔膜下肌肤的纹理。

沈青瓷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以及那双即使在黑暗里也灼灼逼人的目光。

瞧这双手,他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欣赏,多稳,多巧。握得住最精妙的刀,剖得开最僵硬的皮肉…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陡寒,那握得住人心么剖得开藏在人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么

沈青瓷被他攥着手腕,整个人如同被钉在无形的砧板上。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指尖透过薄皮手套传来的冰冷触感,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冷梅香,以及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试探与锋芒,都像细密的针,刺向她紧绷的神经。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声音,沉重而急促。

人心难测,尸骨无言。沈青瓷开口,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属于仵作的冷静疏离,试图挣开他铁钳般的手,卑职只解尸语,不问人心。大人问错人了。她暗暗发力,手腕却纹丝不动。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了然的不屑,喷在她的额发上。燕迟归非但没松手,另一只手反而抬了起来。沈青瓷只觉眼前有模糊的指影一晃,随即,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般甜腥的气息猛地窜入鼻腔!

是血!新鲜温热的血!

他的指尖,带着粘稠的、尚未完全冷却的血液,竟隔着那层覆面的白巾,精准地、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力道,重重地按在了她唇瓣的位置!湿热的液体瞬间渗透薄布,冰冷滑腻的触感紧贴着皮肤,那浓重的血腥气直冲脑门。

尸骨无言燕迟归的声音贴得更近,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话语却淬着冰,沈仵作这张巧嘴,不是挺会说的么方才哼的调子,也挺勾魂的。他的指腹隔着湿透的白巾,恶意地碾过她的唇线,留下令人作呕的血痕,本官倒是好奇,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尝起这死人血的味道…如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沈青瓷强装的镇定。她猛地一偏头,试图甩开那沾血的手指,同时蓄力已久的膝盖狠狠向上顶去,目标是男人最脆弱的所在!

放肆!

一声怒斥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燕迟归的反应快得惊人。攥着她手腕的手闪电般松开,同时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滑开半步,沈青瓷那记狠辣的膝顶擦着他的衣袍落空。他甚至有余暇,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屈指在她额角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啧,小野猫。那语调里带着几分轻佻的兴味,仿佛刚才那充满恶意的试探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沈青瓷踉跄一步才站稳,急促地喘息着,一把扯下脸上被血污浸透的白巾,狠狠摔在地上。黑暗中,她看不清燕迟归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那双眼睛,像潜伏在暗处的猛兽,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形。

燕大人深夜来此,她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声音冷得掉冰渣,若是只为戏耍卑职,那便恕不奉陪!若为公事,还请明示!她弯腰,摸索着捡起地上熄灭的风灯,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公事燕迟归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冲突从未发生。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幽蓝的火苗跳跃起来,重新点燃了风灯。昏黄的光晕再次晕开,照亮了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以及沈青瓷苍白脸颊上那抹刺目的、被他指尖抹上去的暗红血痕。

他盯着那抹血痕,眼神幽深了一瞬,随即又浮起惯常的浅笑,将燃着的风灯递还给她,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寒栗。

自然是公事。他掸了掸曳撒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城里又出了点…小麻烦。死的,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尸坑,死法嘛…有点意思。本官想着,沈仵作手艺精绝,或许能看出点…旁人看不出的门道

沈青瓷接过风灯,指尖冰冷。她没看燕迟归,目光重新投向坑中那具年轻的女尸,声音平板无波:卑职定当竭尽所能。只是此地不宜久留,尸身亦需移回义庄细验。大人若无其他吩咐,卑职先行告退。

她不再看他,开始利落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验尸工具,动作干脆,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燕迟归站在坑边,玄色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影下显得有些模糊。他看着沈青瓷有条不紊的动作,看着她侧脸上那抹他亲手抹上去的、如同某种禁忌烙印般的血痕,唇角那抹惯常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眼底深处,一丝难以捉摸的暗芒悄然掠过。

沈青瓷,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风,你父亲沈仞…当年在刑部,也是出了名的‘鬼手仵作’吧

沈青瓷收拾工具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息。只有那盏风灯的灯焰,随着她手指的细微颤抖,猛地跳跃了一下,在坑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她没回头,也没回答,只是将最后一把薄刃收入皮囊,系好。

卑职告退。她提起风灯,拎起工具囊,绕过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浅坑,头也不回地走向乱葬岗外更浓的黑暗。单薄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又像一株在寒风中孤绝生长的青竹。

燕迟归站在原地,没有阻拦。夜风吹动他玄色的衣摆,猎猎作响。他垂眸,看着自己刚才沾染了鲜血、又触碰过沈青瓷唇畔的指尖,那点暗红在昏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他缓缓将指尖送到鼻端,深深嗅了一下那混合着血腥与冷梅的气息,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低不可闻的、意味深长的轻笑。

沈青瓷…沈仞的女儿…有点意思。